怀来仓·肋巴佛
肋巴佛名叫金巴嘉木措贡却丹增,民国五年九月二十一日(1916年10月17日)晨降生在青海马营红花寺外的一间茅草棚里。4岁那年随家人离开马营红花寺,到夏河拉卜楞,路上柄身于河州吹麻滩关家川的张谢家。小时的肋巴佛亲眼看见了饥寒交迫的社会处境和家人百姓被国民党反动派一次次的残酷迫害,饱尝了人间坎坷、艰辛与痛苦。1922年,其父在吹麻滩被地主害死。1923年农历四月中旬,肋巴佛随阿妈到导河(今临夏县)告状,在公堂上突然开口大声说话:“我是活佛,我要为阿爸、阿妈申冤。”众人目瞪口呆,震惊万分。这时,适逢和政松鸣岩寺僧在导河一带寻找该寺十七世怀来仓活佛转世灵童,随即寻到住所,实施了转世灵童的礼仪。他认领了前世活佛遗物,被认定为第十八世怀来仓活佛。
松鸣岩寺始建于明永乐二年(1404年)。明代刘昭任河州都督时,“捐俸银并谕地方民众集资,始创松鸣岩寺”。松鸣岩寺隶属于夏河拉卜楞寺,至今已有六百年历史。1923年农历四月二十七日,肋巴佛离开导河城抵达和政县松鸣岩时,山下的大道两旁白帐如云,人流如潮。卓尼、宁河、康乐、宁定四县的宗教头人、院主、全体僧众清扫山道,扎起彩门,煨起喷烟大桑,设上香案,铺好红毯,迎接活佛。在肋巴佛离开导河城的路上迎佛驿站两里一个,三里一所,彩门高悬,清水洒地,大道上桑烟笼罩,沿途百姓扶老携幼,磕头膜拜。农历四月二十八日龙华盛会这一天,在松鸣岩北侧的督岗寺大殿举行了隆重的坐床大典。完成大典后,肋巴佛就离开了松鸣岩,告别家人,前往卓尼县康多寺(也叫水磨川寺)学经,并取法名贡却丹增(藏语之意是佛法僧上贡的持法者)。他少年好学,聪明过人,所学经卷无不通熟,经过9年的艰辛学习后,肋巴佛成为全寺众僧中的佼佼者,一举夺得全寺“怀洽瓦”(指读书人之意)之首。
1930年仲夏,肋巴佛随经师带管家僧众又来到松鸣岩讲经(传说活佛能“呼风唤雨”的故事就出自松鸣岩此次出行)。因为当时民众生活饥寒交迫,民不聊生,加之国民党向百姓抓兵派款,更是苦上加苦。肋巴佛向民间广泛施舍,救世济贫,消灾除难,深受当地百姓拥戴。
1935年8月,中国工农红军途经腊子口,攻克天险向北而去,肋巴佛保护红军平安过山寨,同时解救了许多受伤的红军。1936年夏,中国工农红军第四方面军在朱德、刘伯承、徐向前的领导下与红二方面军沿红一方面军走过的路线进入甘南藏区,攻取临潭旧城,以临潭为中心迅速组织起苏维埃政府,在临潭县的王家坟、冶力关等地成立了乡人民委员会,战士帮助群众砍柴、打水、扫庭院、收割庄稼……肋巴佛看在眼里,记在心中。他还冒着生命危险把营救的伤愈后的红军战士送交给部队。
1940年,肋巴佛在卑尼康多寺、杓哇寺一带秘密串联贫苦牧民,成立了一个推翻国民党反动派的藏、汉联合组织,俗称“草登草哇”(七部落组织)。并与当时国民党驻武都骑兵营营长张英杰(和政县龙泉人)结为兄弟。在张英杰的大力支持帮助下,得到了许多枪支弹药,并秘密运往康多寺。肋巴佛说:“咱们也要像红军那样为百姓办事,推翻这吃人的世道。”
1943年3月27日,肋巴佛率领临潭、卓尼藏族群众三千余人,在临潭县冶力关举旗誓师,自任总司令,发出“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的口号。29日夜,攻克临潭县城,处决国民党临潭县长和县党部书记长,释放囚犯。接着义军逼向岷县重镇阎家村财主家,打开粮仓,救济乡民。民国三十二年(1943年)4月20日,又在临潭县一举歼灭了胡宗南的正规军十五师的两个营。
其中肋巴佛参与指挥的著名战役有:
攻克洮州城、激战埋人沟、扬兵草川崖、血染滩歌镇、饮恨朱家山。
攻克洮州城
1943年农历2月22日,在康乐县景古镇杨家河肋巴佛主持召开义军大会,次日,在临潭冶力关正式建立“反蒋抗日民族联军”,起义军建立后,于25日拂晓,义军分两路攻克洮州(现临潭新城镇)城,击毙国民党县党部书记赵廷栋和县长徐文英等人,并开仓放粮,赈济百姓,受到各族群众的热烈响应,起义人数迅速扩大到8000余人。
激战埋人沟
攻克洮州城后,肋巴佛带领义军一路南下,经岷县梅川镇、茶埠峪,在蒲麻镇与王仲甲率领的义军胜利会师。肋巴佛被公推为两军总司令,王仲甲任副司令。两军挥师南下,剑指武都。义军行至岷县闾井镇时,与国民党军队激战一夜。次日凌晨,在埋人沟又与国民党军交火,鏖战至黄昏,义军大获全胜,缴获机枪两挺,步枪近百支,手榴弹10枚,子弹12万发,俘获国民党军70余人。
扬兵草川崖
义军南下武都草川崖时,与相继起义的刘鸣、张英杰、王德一部及回族义军领导人马福善、马继祖部先后会师,兵力达10万之众,旌旗所指,声名远播。
5月,各路首领召开联席会议。正式命名起义军为“西北各民族抗日义勇军”;推举张英杰为总司令,王仲甲、肋巴佛为副总司令;刘鸣为总参谋长;并任命肋巴佛兼任洮岷路藏军司令。
血染滩歌镇
1943年5月,奉命镇压起义军的国民党军第三军军长罗历戎坐镇天水,命令第五十九师、第十五师、第十二师、第七师从东、南、北向义军合围。
义军首领在武山滩歌镇,召开紧急会议。会议决定:一、承认草川崖选举的义军领导;二、采纳肋巴佛、肖焕章、吴建威、任效舟、年单增等人向陕甘宁边区靠拢的建议;三、消灭尾追的国民党第五十九师,由马继祖担任前线总指挥。
当天夜里,马福善、马继祖父子率领的回族起义军被第五十九师偷袭,义军奋起反击,并向滩歌镇靠拢。驻扎滩歌镇的义军得知国民党军逼近,全军上下,众志成城,分头迎战。
第二天上午九时许,第五十九师发起攻击,各族义军健儿手持长矛大刀,与之展开肉搏,打退了国民党军一次又一次的冲锋。战斗持续了一天一夜,国民党军第五十九师、第七师分别从洛门、岷县向起义军合围,起义军腹背受敌。肋巴佛奋勇当先,率领义军杀开一条血路,掩护各路义军突围。
起义联军与国民党军队激战两天两夜,歼国民党军四百余人,自身也伤亡惨重。二百余名义军健儿的鲜血染红了滩歌镇。
饮恨朱家山
6月,义军退入康乐县朱家山,国民党政府增派马步芳部队,会同第十二师、第七师、第五十九师、驻兰空军八大队二十三中队,以及各地自卫队等武装继续追剿义军。
肋巴佛和肖焕章伏兵拐雪坡,迎击第七师;马福善、马继祖驻守紫松山;马木哥、缐志录坚守红道峪沟;王德一坚守账房山,面对国民党军的疯狂剿杀,同仇敌忾,严阵以待。
国民党军用大炮向山头狂轰乱炸,义军协同作战,与国民党军鏖战两天两夜,打退国民党军七次冲锋,缴获机枪一挺,战旗两面,歼灭一个连。但终因装备落后,力量悬殊,义军伤亡惨重,弹尽粮绝,一场声势浩大的甘肃南部农民起义最终失败。
洮州告捷,埋人沟胜利,淮歌镇突围,朱家山血战,多麻山歼敌,起义军不断取得胜利。但因敌强我弱,部队在多次战斗中也牺牲了不少人,众多义军弟兄被敌人逮捕,惨遭杀害。义勇军被迫以游击形式到处寻找落脚点,伺机发展根据地。几经周折,7月下旬,肋巴佛又回到了和政松鸣岩,住在南无台的山洞中,后因敌军的搜捕而转移到大峡的石嘴山。农历九月又悄悄离开了松鸣岩到夏河下卡加。在准备消灭夏河县政府中的敌军时,不料有人泄密,行动失败,肋巴佛与随从又转移到南龙。这时的肋巴佛决心寻找共产党,与中共合作,消灭国民党。他再次返回松鸣岩安顿好弟兄,于1944年农历腊月二十六日起程离开松鸣岩,经青海塔尔寺至临夏汪阁寺去宁夏。找到了党组织的秘密联络员后,于1946年春回到宁河梁家庄韩三喜家,并由范奶奶、生生、韩三喜送往松鸣岩,重新在松鸣岩后壕沟秘密召集会议,商议发展义军大事。他决定要在松鸣岩站稳脚跟,筹集粮草,发展队伍,开展秘密活动,迎接共产党。
冬天的松鸣岩变成了银白色的世界,肋巴佛望了望皑皑的雪峰和云雾弥漫的峡谷,信步来到大殿。这天,肋巴佛终于迎来了盼望已久的中共地下工作代表“康先生”,即陇右工委负责人之一的牙含章(和政县买家集人)。他向党代表介绍了自己千辛万苦寻找党的经过,并表达了自己对中国革命事业追求向往的决心。牙含章全神贯注地看着这位民族领袖,不由得增添了几分敬意。谈话后,肋巴佛送走了牙含章,细细品味着和党代表的谈话,心中无比激动。
1947年春,经高健君、牙含章介绍,肋巴佛加入中国共产党,成了陇右地区第一批中共地下党员。随后,肋巴佛和战友们返回陇西坡坡面。1947年农历正月十九日,肋巴佛与高健君、牙含章等8人来到松鸣岩,安排好一切,又连夜向洮州、博峪奔去。同年三月在中共中央、中共西北局、甘肃工委的关怀和领导下,正式成立了中国共产党陇右地区工作委员会,肋巴佛和同志们朝夕相处,接待各地联络员,听取工作汇报,下达战斗任务。
1947年6月,陇右工委决定派肋巴佛赴延安学习并汇报工作,于是与牙含章二人踏上了征途,前往延安。途经平凉安国镇三十里墩时,不幸因车祸遇难,年仅31岁。
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后,中共甘肃省委做出解决“甘南农民起义”历史遗留问题的决定,于1982年7月17日发出文件。文件中对肋巴佛的评价是:“以宗教领袖活佛的身份,高举义旗,率领藏汉僧俗群众反抗国民党暴政,后又加入中国共产党,这在我国现代史上是很少见的。”